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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名人兼艺术家陈丹青对同性恋的理解和包容,其实也可以代表全社会看待20世纪80、90年代到现在同性恋群体的变化。 其中,他在与纽约华美艺术协会主任周龙章的友谊、与费翔的邂逅、亚裔同性恋游行的花车设计等与同性恋者交往的片段上,陈丹青对同性恋者做出了不同的评价。
记者:为什么你认为米开朗基罗、达芬奇等很多艺术家都是同性恋?
陈丹青:我必须问上帝。 人类不能回答。 科学家说:“染色体xy的某种差异产生了同性恋。” 但是这个同性恋会成为达芬奇吗? 请问神。
记者:你认为艺术家和同性恋者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陈丹青:同性恋由来已久。 希腊时代就不用说了。 近代西方艺术的亲列名单是同性恋者。 比如舒伯特。 有资料显示,从勃拉姆斯、肖邦、贝多芬到托尔斯泰都有同性恋倾向。 当然,最有名的、值得肯定的同性恋艺术家是米开朗基罗、达芬奇、卡拉瓦乔。 20世纪人文艺术行业的同性恋者越来越多:巴特勒、福柯、沃霍、罗森伯格、帕索里尼等。 有名的政治家中,美国八十年代发表了文件。 那个“麦卡锡主义”的当事人麦卡锡也是同性恋。
在中国,作为同性恋有名的艺术家,还需要寻求证明。 古代,郑板桥是一个人,他的恋人出现在他的诗作和画里,有名有姓,可惜忘了详细情况。 袁枚也 他的《随园诗话》、《子不语》、还有纪晓岚的《读微草堂笔记》、钱泳的《鞋园丛话》、明代沈德符的《小扫帚轩残语》,写的都是同性恋,没有惊讶,没有禁忌,没有指责的意思。 同性恋在中国历史上不是社会问题,东汉十二位皇帝中有八位是同性恋,或者至少是双性恋。 同性恋在中国似乎没有西方那么严酷的历史,但基督教确定反对同性恋,同性恋是罪过。
记者:那么,你认为中国古代没有直接反对同性恋的以前的传说吗?
陈丹青:还是得咨询专家。 据我所见,如果你用西方的价值观、道德观来定型中国的历史,就会有问题。 古代中国的道德禁忌当然有。 例如,宋朝以后的女性情况尤为悲惨,但被现代中国的意识形态过度渲染和扭曲了。 看看荷兰人高罗佩写的《中国性史》。 西方人惊讶于中国古代的性观念如此宽容(当然,“宽容”一词是西方概念)。 同性恋不会受到惩罚。 据说以前书生去北京带姚童,处理性别问题是原因之一。 瞧,中国人善于接受事实,利用事实。 《红楼梦》也写同性恋。 相关的描写最早可以追溯到《古诗十九首》的时代,那个天真无邪,今天的同性恋诗歌怎么能比呢? 我们说:“啊,开放的! 但是,古人哪里有“开放”这个词呢?
记者:同性恋在生物学上违背自然规律吗? 因为从繁殖的角度来看,同性恋者不利于生育。
陈丹青:相反,这种说法违背自然——同性恋才是真正的“自然法则”:动物也有同性恋,一些动物同性关系的比例非常高。 人说“传宗接代是‘自然法则’,但‘自然法则’一词基本上是人工创造的,给同性恋戴帽子、戴腰带都惹怒了‘自然’。
记者:看作品时,能感受到作者的同性恋气质吗?
陈丹青:不,不,我没有这样的能力。 但是,当我知道作者是同性恋时,我再次看到了他们和异性恋艺术家之间极其微妙的差异。 如果达芬奇不是同性恋,他的画就和我们现在看到的不一样,或者我不会像知道真相之前那样看他。 他要是去听太精致的舒伯特音乐,就很难用恐惧、希望、怀疑、猜测等语言来定义。 异性恋艺术家也会表达这样的感情,但不是。 必须敏感。 人们期待同性恋的作品有无限敏感的心灵。
但是,这样说会发生争论,产生偏差。 性倾向解释艺术只是途径之一。 艺术是心领神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领神会。 知道“他”是同性恋的话,很可能会被引导到感觉的另一个层面。 瞧,同性恋对设计敏感,对差异敏感,对复制敏感。 有文章,很抱歉,忘记了主题和作者,指出现代文学史几乎是同性恋史,作者列举的好像是兰波、乔伊斯、马拉美、艾略特。 这四个人物几乎创立了现代文学,他们都是同性恋。
记者:为什么同性恋者与其他人相比,对造型独特敏感、细腻,是多层次的?
陈丹青:你要是意识到自己是同性恋,首先会对自己感到恐惧。 如果舆论不支持你,就说:“你是对的,你没事。 到时你很快就会遇到一系列问题。 你父母知道该怎么办吗? 你知道朋友该怎么办吗? 最要命的是,你知道你爱的身体该怎么办吗? 很多同性恋会爱上不是同性恋的人——我爱你,但不能让你知道。 你知道,你离开了,多难啊! 两个人成为朋友,上街吃饭,在一起,但是心事很多,总是藏着,爱着。 真正的恋爱总是有最深爱的阶段,但你必须隐藏,不能忍受。 我相信,遇到恋爱是否控制、如何控制的困难,同性恋尤其是遭受着这样的困难……在体验恋爱的方方面面的时候,同性恋并没有深入到我们身上。
这种敏感,这种不断受挫,压抑,机敏,迂回……最好的出口也许就是艺术。 艺术也是爱,你整体交给艺术,艺术不会背叛你。
当然是我的推测,但拙劣的推测可能是错误的。 恋爱、创作是非常细致的私人过程。 同性恋想让这些级别的玲珑透明吗? 把他心中经历的一切都说出来吗? 也许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敏感。
但是,人生中最多、最复杂、最敏感的问题是性别问题。 不能说异性恋不敏感。这不能成为一个公式。
记者:你的个人开始关注同性恋是出于好奇吗?
陈丹青:不,我出国之前没听过同性恋这个词。 太无知了。 小时候经常看到遇到“文革”,大街小巷贴着枪毙者的名单。 前面有“现行反革命”,最后总是有一两个“鸡奸犯”。 “鸡奸”? “鸡”? 那个时候连怎么称呼“奸”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定是男女关系,是什么关系? 没有人告诉我们我们没有生理课。
在去美国之前,站在第一个旧金山,亲戚带我去,路过同性恋酒吧。 都是男性,亲戚说那是同性恋。 短短一秒钟,我马上就感觉到“明白了”。 啊! 男人喜欢男人! 我“同意”所有的“恋”。 真的,我对很多问题自然没有成见。
到了纽约的第二年,我遇到了真正的同性恋,台湾长大的上海人,周龙章,纽约美艺术协会主任。 梅葆玖、张君秋、侯宝林、傅聪、马友友,所有你想得到的中国顶级艺人都在林肯中心获奖。 他在纽约呆了30多年。 我们在展览会上认识了,成为了好朋友,他比我大一两岁的样子。 男青年挽着肩,晚上一起睡觉,我不想。 年轻的时候插队,男女不说话。 所有的男人都混在一起,和睦相处。 虽然不喜欢女性,但是我觉得很有趣。 我对异常滑稽的人抱有好奇心。 他有女神,很自然,别掩饰,他比不上我的高度,朝我走来,有那样训练有素的舞步。 他喜欢我,但我没想到他是同性恋。 我不能推测朋友。 一起来,兄弟太多了。 但是一年后,他做出了勇敢的决定,在中国人的报纸上公开了自己是同性恋。
80年代初在美国的亚洲人这样做是需要勇气的。 随后,他分别作为香港的张国荣、台湾的白先勇和港台海外三地的同志代表出席了香港首届同志大会。 我衷心祝贺他,佩服他! 请考虑一下。 我们的异性恋敢公开自己吗? 据说80年代初上海有名的演员是同性恋,上了法庭,但舆论、律师、他自己、我都没有一个说是同性恋的! 怎么了? ! 同性恋不是罪过!
没有一句话也没有!
记者:你认为你的兴奋是因为参与了高潮的历史时刻吗? 还是真的对同性恋问题很有趣?
陈丹青:重要的不是同性恋,而是因为同性恋在美国不是问题。 我很高兴。 因为我个人参加了每个人表现的盛典。 来自悲伤的记忆: 60年代格林威治的《石墙的事》。 当时,美国的同性恋者是被歧视和侮辱的人们,在“断背山”的时代,酒吧发生冲突时,同性恋者在石墙前被活着杀害。 旧金山、洛杉矶、芝加哥和纽约很快引起了盛大的抗议,波及到欧洲各国同性恋群体的抗争。 从此,同志们要求解放,纪念无辜的死者,直到石墙暴行日被国家法定为同性恋日。 到我参加游行的那年,是一个拥有30多年历史的大节日。
但是,游行队伍下午两点多一定会停。 包括行人在内,上千只手臂握拳举起,当年死者死亡时,默哀两分钟。 六月已经是炎热的一天了。 请考虑一下。 延十几里大街,真疯狂啊。 突然有几十万人安静下来,在大太阳下默哀。 到时候,几十条街道又响起来了。
记者:那个在示威中说了什么?
陈丹青:我什么也没说啊。 我什么也没想就一直坐花车拍了视频。 我不在意别人把我变成同性恋。 我真的希望这样我也许能画很多画。
记者:实际上,和你年龄差不多、背景一样的人大多讨厌同性恋。 陈丹青:厌恶同性恋的人也可能厌恶其他事情。 那些人对他不承认的东西感到厌恶。 同性恋问题特别考验身体的意识形态和本能。 意识形态是指我们事先灌输的伦理观、道德观、价值观和政治观。 什么样意识形态强烈的人会厌恶包括同性恋在内的很多东西? 他如果还没有看到其身体,就会有角度、感情、评价,例如伴随着“违反自然规律”等大话,很快就会进入反感状态,谴责状态。 我发现我不是这样的人。
记者:作为艺术家,你要不要试着超越这种意识形态?
陈丹青:我正好生活在这个开放的时代。 中国开放得很晚,但今天对于包括同性恋在内的很多问题,不像20年前那样了。 20多年前同志会被枪毙啊。 不知道从60年前到100年前,你是否是这样想的。 也许你会同情,但不能像现在这样高兴,无障碍地面对同性恋者吗? 我不敢说人类是社会动物,你没有这种意识形态就会有另一种意识形态。 我不想夸大自己的天性
记者:这些示威最打动你的经历是什么?
陈丹青:第三次大游行去了第五大道23街,突然路边的同志恋人进入了最近,20出头,那个美国男孩是个像耶鲁一样好的家的孩子,穿着朴素昂贵的衣服,金发,做着害羞的书生相。 他旁边是香港学生,明明是个好房子的孩子,穿着女人透明的睡衣,穿着丝绸的、黑色的高跟鞋,随便拉着恋人的手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第五大道很宽,让我感动的是那个美国男孩的害羞,明明是为了取悦他的恋人,和他在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异性恋也不一样吗? 父母终于同意了。 公开和人见面了。 一方可能很害羞。 另一方很高兴。 你知道亚洲人再疯狂也敌不过西方人吗? 但是,他大体上压抑太久了,一年下来,人可以在那一天肆无忌惮。 他也很雅致,漂亮,翘着高跟鞋,握着恋人的手,走在两辆花车阵营之间的马来西亚的路上。 同性恋之吻刚去纽约,12月31日,去时代广场,那是一百多年前了。 23点59分59秒,屋顶铁做的大苹果落下来,新年开始,万人欢呼,传过去,在这一刻,你可以和邻居接吻。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那个美国大兵看到女孩的口气,在时代广场,在其他街道上他可能在倾听……那天,我没有人能和旁边陌生的异性接吻,但我目睹了同性恋的密集。 第一瞥当然很惊讶。 虽然我觉得那个时候很困扰,但是马上就被感动了。 啊,这是真正的事件。 重要的不是同性恋,重要的是他们彼此相爱。
我认为这是教育。 就像我小时候每天在街上看到人与人施暴一样,这是一生难忘的教育。
记者:你认为他们的感情像异性恋一样多而杂乱吗? 喜欢,讨厌,出轨吗?
陈丹青:也许更杂。 同性恋者容易进入关系,性刺激的机会很多,再冷酷的色狼也不敢去女性的澡堂吧。 同性恋可以在澡堂相遇。 但是,他们有问题也很快,男女恋爱有永恒的目标。 结婚了。 至少假设走向结婚,同志并非如此。 另一种情况:出现了一个女人。 米开朗基罗是诗人,写了很多14行诗。 其中有我的恋人被你们夺走的意思。 你们这些女人啊!
记者:以同性恋为主题的电影《断背山》,李安刚刚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你认为中国人如何理解同性恋?
陈丹青:《断背山》真的不是关于同性恋,而是关于压迫,是关于那个时代。 李安革新了牛仔文化,他知道什么是压迫。 我至少看过欧美的10部同性恋电影。 例如,80年代很火的英国电影《我美丽的洗衣店》,还有《莫里斯》,休·格兰特刚出道,饰演上世纪初牛津的孩子。 在那个贵族式的书房里,下午,窗帘被拉上,突然和同学委婉地拥抱、亲吻,他的孩子也年轻漂亮,头发垂下来。 之后,和《断背山》的主角一样结婚,留着八字胡,心里念着另一个身体。
记者:你认为异性恋电影和同性恋电影表现的最大矛盾和最激烈的感情高潮有什么不同?
陈丹青:我知道咬住同性恋话题讲电影很危险。 我对同志的主题不敏感,对异性恋的主题也不敏感。 恋爱是隐私,描写恋爱并不难。 要弄清楚隐私并不容易。 即使是异性恋,从古到今也不一定有那么多作品是通透的。 人心太多太杂,我相信生活总是比小说出乎意料,更合情合理。 一万个恋人有一万种爱。 市场的各种文案整天都在讨论男人的事。 女性怎么样? 胡说? 我不写男女。 我不写爱。 关于爱情的言论大部分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远远不知道人性。
标题:“陈丹青:我真希望我是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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