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8年，做米开朗基罗大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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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ft中文网

年末，轰动欧美艺术界的两件大事再次引起了公众对两位文艺复兴巨匠的关注:一是莱昂纳多·达·芬奇( leonardo da vinci )的“救世主”开始公开出售历史上最昂贵的艺术品。 另一个是纽约大都会美术馆的展览会“米开朗基罗:神圣的工匠和设计师( Michelangelo:DivinecraFTS Manand Designer )”的开幕。 此次展览是迄今为止世界最大规模的米开朗基罗素描展，包括从梵蒂冈博物馆、英国伊丽莎白女王二世收藏等50多个机构租借的重型武器，其中多部作品首次公开。 参展者邦巴赫博士详细叙述了背后的故事。

作为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最重要的同行竞争对手，米开朗基罗是当时唯一在生存时被称为“神圣”( pine )的艺术家。 在其漫长的人生( 1475-1564 )中，他保持着旺盛的创造性，在雕刻、绘画、建筑、诗行业有很高的造诣。 他熟知的作品有雕刻“大卫”、梵蒂冈西斯廷教堂的天顶壁画、罗马圣彼得大教堂圆形圆顶的建筑设计等。

通过200多幅素描和雕塑作品，纽约大都会美术馆的展览再现了米开朗基罗职业生涯的不同阶段，展现了性格众多、复杂、富有生命力的艺术家的思维方式和创作动力。 素描是他开始艺术创作的第一媒介，也是连接他的绘画、雕塑和建筑设计的重要线索。

本届展览会的策划人卡门·邦巴赫( carmen c )。 bambach )先生是世界闻名的研究文艺复兴艺术的专家。 拥有耶鲁大学艺术史本科、研究生和博士学位，从1995年开始担任大都会美术馆策士，《达芬奇的重新发现》、《达芬奇:绘画大师》、《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及其未完成的作品》、《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

年初，ft中文网的《谈艺录》和卡门·邦巴赫博士就米开朗基罗的艺术生涯、灵感源泉、以及他和达芬奇的创作比较进行了长谈。 正如班巴赫博士所说，“艺术超越了我们的时代，比我们更伟大。 500年的历史将在作品面前融化”

吴可佳:正在大都会美术馆举办的“米开朗基罗:神圣的工匠和设计师( Michelangelo:DivinecraFTS Manand Designer )”是最近纽约市最受欢迎的艺术展。 能告诉我这个展览会的创意是怎么产生的吗？ 为什么选择素描作品作为米开朗基罗大展的核心？

卡门·邦巴赫:这次展览的目的是展示米开朗基罗作为艺术家是如何思考的，如何塑造他的绘画和雕塑作品的形象概念。 从他的素描作品中下手，以近距离亲密的方式进行展览的史诗。 素描展示了艺术家性格的许多层面，富有自传色彩。 包括他用钢笔的力量和素描创作的直接性。 因为这幅素描是特别好的线索，连接了米开朗基罗艺术创作的不同阶段，表现了他的性格。 虽然通常熟悉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和大壁画，但对进入艺术家的思考过程帮助不大。 素描让我们更有效地实现它。

吴可佳:这次展览会借了世界50多个艺术机构的展览，共呈现200多件艺术品，工作量巨大。 你的展览会计划花了多长时间？

卡门·邦巴赫:我从小就对米开朗基罗的作品感兴趣。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一生都在考虑策划这个展览会。 至于具体操作，需要8年。 当然，这不包括迄今为止的长时间研究的时间。

组织这次展览会非常多而且很复杂。 大都会美术馆需要和世界上展示的其他艺术机构调整时间。 特别是为了保护文艺复兴时期的素描作品，在某作品的上次展览和下一次展览之间，有要求作品“休息三年”的机构，也有要求作品“休息四年”的机构。 这个期间不能向外部展示。 这在具体的策划和安排方面，光是为了调整这些作品的展示周期，就花了8年的时间。

吴可佳:能谈谈展览会的史诗是如何组织的吗？ 展览会的大部分作品是米开朗基罗的素描，展厅里摆放着梵蒂冈西斯廷教堂天顶壁画的复制品。 这包含着什么样的意图呢？

卡门·邦巴赫:米开朗基罗在世时被誉为“disegno”(注:这个意大利语术语包括素描和概念设计，在文艺复兴时期被认为是所有艺术学科的基础)。 这是这次展览会的核心。 disegno是米开朗基罗的哲学特质，既包含素描、想象力和创造力。 对米开朗基罗来说，创造性和亲手创作作品很重要。 因为在这个素描创作中技术性和作品形象的概念化对他来说是同一个过程。

你刚在展览会上听说了西斯廷礼拜堂天顶壁画的复制品。 那有助于让观众了解米开朗基罗制作西斯廷礼拜堂天顶壁画的语境，特别是他制作壁画时面临的巨大场地挑战，以及完成了多少复杂的构图。 西斯廷教堂的天顶壁画花了他四年的时间，在此期间，他制作了大量的素描。 这些素描大部分没有留给后世，其中一部分是因为他烧掉了多部素描作品(他一生中经历了多次这样的事件)。 。 现存的西斯廷教堂关于天顶壁画的素描只不过是很小一部分是解构性的。

吴可佳:米开朗基罗的艺术创作涉及很多媒体，但他毕竟认为自己是雕刻家。 从他的素描作品中，我感受到了那幅画和雕刻中没有的，许多纷繁复杂、有时自我折磨的感情和力量跃然纸上。 相比之下，他的大部分雕塑看起来很平静。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卡门·邦巴赫:素描作品有自传的特质，是米开朗基罗非常个人的表现，也传达了他的想法。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进入了米开朗基罗的个人世界，也可以说是米开朗基罗思想的实验室。 他用素描来表现自己，是他独特的艺术语言。 这是因为我们看到他的雕塑和绘画时，看到了已经实现的想法，所以我没觉得我们参与了艺术家的创作过程。 在素描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米开朗基罗是如何寻找创作灵感，进行各种尝试的。

素描向我们展示了近距离即兴的米开朗基罗。 就好像500年的历史在作品面前融化了一样。 他画素描的时候，一开始是实验性的。 而且他作为雕塑家的一面逐渐表现出来，笔触更强，冲破篇幅，我们可以直观地感受到制作素描时的物理性。

吴可佳:米开朗基罗接受教皇朱利叶斯二世( pope julius ii )委托给西斯廷教堂天顶壁画时，他一开始不愿意接受。 我是雕刻家，以为我的绘画水平不是很高。 他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当时是什么情况？

卡门·邦巴赫:这很有趣。 历史文献的研究表明，米开朗基罗很喜欢抱怨“我不是画家”、“我不是雕刻家”、“我不是建筑师”、“我不是诗人”。 对西斯廷教堂的天顶壁画来说，西斯廷教堂的天顶是壁画创作特别困难的表面，需要艺术家拥有丰富的经验。

迄今为止，米开朗基罗没有制作壁画的经验。 那是因为可以想象当时他面临的挑战。 教皇尤利乌斯二世让他完成了这个项目，但鉴于教皇的权威，米开朗基罗也没能拒绝。 最终他接受了这个项目，从他的性格来看，他喜欢挑战。 当时，米开朗基罗的身体也非常强壮，他选择了接受超出自己身体承受能力的项目。 因此，因为西斯廷教堂的天顶壁画项目充分结合了他在智力、艺术和体力上的勇气。

我们研究过他当时的信纸，壁画创作过半的时候，他曾在通讯中表示对自己失去信心。 就像许多有创造力的艺术家一样，他们可能总是有一点自我怀疑的瞬间，但这个自我怀疑为最终完成作品提供了能量。

吴可佳:米开朗基罗作为艺术家展现出了多方面的才能:包括素描、绘画、雕塑、建筑设计、诗歌等。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的创作灵感和动力来自哪里？

卡门·邦巴赫:关于这个话题，我们必须回到disegno这个概念和他的想象力上来。 因为它为米开朗基罗各方面的创作提供了基础。 很多时候，他在纸上尝试雕刻的想法，在纸上讨论绘画的研究。 作为建筑设计师——我们知道建筑施工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罗马圣彼得大教堂的大部分工程都是在米开朗基罗死后完成的。 他的素描为这些设计提供了脚本，我们可以感受到这些素描为他一生中的许多创作提供了共性。

吴可佳:那么，进一步说，你相信米开朗基罗有不同的艺术形式相通吗？

卡门·邦巴赫:是的。 这个也很有趣。 因为他的手写字体也是“disegno”。 他以前的手写字体富有哥特式风格，但大约1500年后，他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字体，变成了非常美丽的“人文主义风格( humanist style )”。 他非常重视信的笔迹，严厉批评哪个字写得不好的人。 在和侄子莱昂纳多·博纳罗蒂( lionardo buonarroti )的几封通信中，他说:“我不能重读你的信了。 因为你的笔迹让我很烦恼。” 他可能会说“我不知道你们是在哪里学的字”。

所以从米开朗基罗美丽的笔迹，特别是他写的诗，也能感受到他在素描创作中的才能。 他感受到的是，手上的工作，是他重要的创作过程。

吴可佳:今天的艺术创作和建筑设计是两个分工详细的领域。 你觉得今天从事创作的人才也会从米开朗基罗那里得到灵感吗？

卡门·邦巴赫:是的。 在几个方面，米开朗基罗给了我们的后代一些启发。 从建筑师的角度来说，现代建筑师擅长素描，建筑师也需要对素描有好的感觉。 虽然当今社会专业化分工很明显，但米开朗基罗告诉我们的也许是空之间和对形式的整体思考能力。 此外，还表明，对当代艺术家来说，产生创造性的想法与自身执行的过程同样重要，对“执行”也进行了大量的论着。

现在，很多现代艺术家把创造性和执行分开，艺术家有时在执行层面的技术上也有负面看法。 今天，许多艺术家在纸上完成草图，让其他工匠按照纸面的创造性完成作品，这是米开朗基罗最厌恶的事情。 对他来说，完成雕塑的构思，找到最佳材料，亲自进行雕塑的过程，是他作为艺术家存在的必要性。

吴可佳:今天，很多蓝筹艺术家不自己创作作品，只是提出概念。

卡门·邦巴赫:是啊。 现在有些艺术家甚至对自己动手创作也有负面想法。 我以为这只是工匠干的案子。 好像是对他们艺术创作的侮辱。 回到刚才意大利语的“disegno”概念，英语没有同等的翻译，意思是用手画草图，用手完成作品，与艺术家的眼睛和大脑亲密且自由地联系在一起。 对米开朗基罗来说，这是形而上学的存在，因此拥有材料，成为材料的一部分，是艺术构想的重要延伸。

吴可佳:作为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米开朗基罗的寿命很长(近89岁)。 在漫长的创作生活中，他为什么不不断地进行创新，重复自己呢？

卡门·邦巴赫:这是他个性的一部分，他相信自己能够战胜困难的局面。 他不断创新也来自非凡的创造力。 对米开朗基罗来说，接受这些挑战比不去创作更痛苦。 他似乎总是推进艺术的构想，或者有创造性的想象。

有趣的是，他上了年纪，即使体力远不如三十多岁的时候，也在做大规模壁画，雕刻大理石。 这些都是对艺术家体力要求很高的创作活动。 这几乎就像罕见的创造力，说不上来，我想子孙后代也很难完全理解，但对米开朗基罗来说，他有非常强大的创作力。 传播这种力量的艺术显然是他心理dna的一部分。

吴可佳:历史上有几个关于米开朗基罗性格的讨论。 你认为他众多庞杂的个性和他的宗教信仰在它的艺术创作中起着什么作用？

卡门·邦巴赫:米开朗基罗灵感的源泉是人类的身体。 人体在他人生和艺术生涯的不同阶段代表着不同的意义，在他创作生涯的初期，例如雕塑“大卫”，这种对人体美的卓越崇敬，其理想与古希腊和罗马的艺术非常接近。 因为这部作品形式的光辉和力量，以及它所表达的理想对米开朗基罗来说非常重要，在作品中也表现出了性感的水平。

随着米开朗基罗年龄的增长，他的宗教信仰逐渐加深，人体所表达的意义也发生了改变。 作品还是呈现出人体之美:上帝神圣的造物。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创作的人体美，特别是裸体形象的作品，让同一时代的人困惑。 因为当时他被认为(男性对身体的迷恋)有争议性。 尽管如此，对米开朗基罗来说，人体之美最终代表着创造者创造美的力量和神的力量。

吴可佳:米开朗基罗一生中有几个重要的艺术援助者。 能谈谈他们对艺术家的创作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吗？

卡门·邦巴赫:由于米开朗基罗寿命长，他作为艺术家的社会地位在人生中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他的一生中，艺术家的社会地位从“工匠”领域，迅速发展成为知识分子阶层。 我们也不能忽视。 教皇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即使在我们称之为“神圣的米开朗基罗”之前，教皇朱利叶斯二世也不会施展自己的权力。 在米开朗基罗的传记中，传记作家讲述了米开朗基罗在教皇面前如何放肆，而朱利叶斯二世的脾气和米开朗基罗一样暴躁。 因为他们的合作是双方意志的战斗。

教皇保罗三世( pope paul iii )期间，米开朗基罗更加成熟，声名鹊起，保罗三世让米开朗基罗随心所欲地创作。 但是，不能忘记教皇的社会地位高于艺术家，美第奇公爵柯西一世的社会地位也高于艺术家。 1560年，米开朗基罗80多岁的时候，美第奇公爵科西莫一世让米开朗基罗坐在他身边。 当时，社会地位比较低的人必须站着，不能正视社会地位更高的人。 这也证明了美第奇公爵科西莫一世对米开朗基罗的尊重。

吴可佳:我们再次回到了米开朗基罗和教皇朱利叶斯二世的话题上。 他们的关系非常复杂，西斯廷教堂天顶壁画的创作需要四年的时间，他们之间也有激烈的冲突。 朱利叶斯二世去世的时候，米开朗基罗很伤心。 你认为在壁画创作过程中，他从教皇那里也得到了一定的灵感吗？

卡门·邦巴赫:我认为这是他们性格和气质的近似。 他们很任性。 有趣的是，他们的目标似乎一致。 教皇朱利叶斯二世希望实现的是通过这部精彩的艺术作品，让后世纪念他的荣耀。 朱利叶斯二世还委托米开朗基罗以大理石为材料建造宏伟墓地，以建立朱利叶斯二世永久教皇的权力和荣耀。 这在许多方面与米开朗基罗的愿望一致:为后世留下伟大的艺术作品，作为其艺术力量的见证。

从不同的层面来看，一个资助人和一个艺术家有共同的目标是一个有趣的事件，当然不是完全相同的目标，他们在朝同一个方向努力，想法一致。

吴可佳:很多人喜欢把文艺复兴时期的两位巨匠米开朗基罗和达芬奇进行比较。 你对两位艺术家进行了长时间的资深研究，从你的立场来看，他们的创作哲学和创作方法有那些首要的不同吗？

卡门·邦巴赫:首先达芬奇比米开朗基罗大26岁，在很多方面与米开朗基罗的艺术创作和人性性格正好相反。 米开朗基罗喜欢雕刻和大理石雕刻，但达芬奇嘲笑雕刻家说，雕刻大理石的人像蛋糕匠一样布满大理石的灰尘。

对达芬奇来说，作为画家拥有自我表现的自由性，觉得绘画比雕刻更好。 因为绘画不需要这种特殊的物理性。 如果我们以两位艺术家为对象的话，我想达芬奇是更喜欢的人。 他总是不容易在委托作品的截止日期前完成创作，喜欢不断地进行尝试和探索，一旦有一个想法满足了他，马上开始下一个事件。

相反，米开朗基罗在很多方面都更现实，对他来说接受了很多委托的项目必须完成。 达芬奇的几位资助者对此感到失望。 因为他未完成的作品太多了。

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在佛罗伦萨维奇宫殿( palazzo vecchio )大厅的壁画项目中竞争时，达芬奇在《安吉里之战》( the battle of anghiari )，米开朗基罗在《卡西之战》( Casina之战) 有趣的是，达芬奇不断尝试各种素描，花费大量精力研究鸟类如何飞行，军事地形。 这发生在1503年到1506年，《安吉里之战》的创作期间。 米开朗基罗正好相反，要么集中于另一件艺术品的创作，比如教皇朱利叶斯二世的铜像，要么集中于“卡西那之战”的创作。

吴可佳:所以达芬奇是个富有自由精神的发明家，专注于不同的事件，很多创作很难结束。 米开朗基罗更加专注，强调完成创作委托。

卡门·邦巴赫:确实米开朗基罗也有未完成的作品，但是达芬奇留下未完成作品的方法和米开朗基罗不同。 米开朗基罗最初的未完成作品是大理石雕刻，几乎有3/4的大理石雕刻没有完成。 但是大理石雕刻是一项非常耗时的工作，这些作品的未完成多半是因为大理石雕刻的技术多，涉及复杂性，有时资助者取消了项目。 因为对达芬奇来说，很多时候他很难集中于一个事件，对事情持续关注的时间很短。

另外对达芬奇来说最重要的是创作的过程，当他画画的时候，他没想到画画的行为完成了。 虽然他有时花10多年画作品，但大部分画都没有完成。 这些作品的尺寸不大。

吴可佳:我们生活在一个有趣的时代。 在当今世界文化艺术格局中，表现这样的展览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这次展览准备了8年，现在展示在观众面前。 你觉得传达了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卡门·邦巴赫:对我个人来说，这个展览会的意义非常特殊。 从广义上说，我想举办米开朗基罗的展览会。 这不仅是想把艺术品挂在墙上，还想公开讲述作品背后的艺术家的故事。 因为这个展览是传记式的，呈现了米开朗基罗的人生。

另一方面，我想表达的是艺术如何超越我们自己的时代，它比我们伟大。 一位生活在500年前的艺术家，他的创作深深地感动了我们，500年的历史在作品面前融化了。 我想在展览的过程中，我们和米开朗基罗一起走过了这次旅行，了解了关于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