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没有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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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领袖奥朗德当选法国总统；希腊议会选举的左翼赢得了多数；西班牙政府多次宣称无法实现欧盟设定的减赤目标；意大利蒙蒂政府的金融改革措施饱受诟病，举步维艰；“反紧缩”似乎是欧洲经济政策的主旋律。“左倾”、“反紧缩”真的是拯救欧洲的良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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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紧缩和增长之间实现适当的平衡，已经成为欧元区经济政策甚至政治政策辩论的焦点。欧债危机以来，欧洲各国政府的更迭基本上都是围绕这个核心主题进行的。希腊、法国、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德国、英国都是如此。争论可以分为三个具体问题:是否收紧；收紧到什么程度；紧缩的方向和结构是什么。

我曾将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拯救欧洲债务危机的政策概括为“八字真言”:紧缩、减债、修改合同和权力下放。

从根本原则来说，默克尔的八字方针，尤其是坚持财政紧缩是对的，原因很简单。没有别的选择。现实很残酷。南欧国家的债务规模已经超过了g d p的100%，远远超过了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的60%的上限。

这么高的债务不减赤不紧缩怎么降？欧元区国家必须经历三个痛苦的调整过程。第一步是遏制财政赤字增速，尽可能减缓债务积累，首先是减少当年的财政赤字。目前，危机国家的年度财政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的6%以上，少数国家甚至超过10%。如果赤字没有大幅度降低，如何降低债务规模？第二步是逐步实现财政盈余，以降低整体债务规模。第三步，将国家财政政策调整到安全可控的正常轨道。如果希腊不愿意迈出第一步，如何给市场带来希望？

欧元区国家有三类政府支出。第一，社会福利支出，包括养老、医疗、教育、失业保险，占60%左右，是最大也是最难削减的。第二，政府自身的开支，包括公务员工资、行政开支、军事防务开支，很难减少。看看希腊、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和英国频繁发生的罢工就知道了。第三，为了刺激经济增长，政府需要花钱做点什么。希腊和法国大选结果显示，选民对福利和工资大幅削减、生活水平大幅下降极为不满，以至于左翼奥朗德当选。在希腊，一些政府部门要倒闭，12万公务员要下岗，剩下的公务员工资要大幅削减，政府管理支出要大幅削减。没有人愿意接受现实，总希望“免费午餐”继续吃下去。

事实上，欧元区各国政府早已无力花钱刺激经济增长(德国除外)，只能想其他办法，比如减税。从长远来看，减税可以刺激投资，恢复增长，增加政府收入。但短期内，政府收入可能进一步下降，财政赤字和债务可能继续上升。所以减税是一个很痛苦的选择。因此，法国奥朗德的竞选策略没有提到减税，而是增加税收，对年收入超过100万欧元的人征收75%的税。法国的个人所得税税率已经很高了。左翼当权，劫富济贫，但恐怕很难刺激经济增长。

自欧债危机爆发以来，欧元区共有11位领导人下台，都是因为财政削减。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去年戛纳20国集团(g20)峰会期间，萨科齐和默克尔召集希腊总理帕潘德里欧(Papandreou)在一间密室里演讲，并严格要求希腊实施严格的财政紧缩计划。没想到半年后，萨科齐自己也因为民众对紧缩政策不满而下台。欧元区政治领导人的工作似乎并不容易。

欧洲没有救世主。“左倾，反紧缩”不是万灵药，可能是加速欧洲衰落的慢性毒药。欧洲要想真正摆脱债务危机，实现经济增长，就必须学习施罗德时代的瑞典和德国，大胆实施减税，降低工资和福利，削弱工会，增加劳动力市场的灵活性，通过强硬的政治手段延长工人的工作时间。

否则，未来欧洲可能会像日本过去20年那样频繁更换政权，无论哪个政党上台，选民都不会满意。

(作者是中国农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副所长。本文仅代表个人观点。(